凌锋委员：保护医务工作人员不能靠“运动”

凌锋，北京宣武医院神经外科主任，我国第一个从事神经介入学的学者，自荐成为第十一届全国政协委员，后连任第十二届全国政协委员。因成功救治被宣布“脑死亡”的凤凰卫视女主持刘海若，她被大家熟知。她还是中国儿童少年基金会民族孤儿救助基金理事会理事长，该基金目前已救助超千名各族孤儿。

　　 作为一名医生，凌锋一直坚持公开谴责“医闹”，此前连续三年递交提案，呼吁国家出台“专门针对保护医生群体的专项法律文件”。2013年两会她共提交4项提案，均获得反馈回复。今年两会，她打算建议制定《医疗机构治安管理条例》，并提供草案给相关部门参考。

第十二届全国政协委员、北京宣武医院神经外科主任凌锋。高泽华摄

　　2013年两会建议“家庭护理纳入医保范畴”

　　4项提案均获回复

　　 2月14日上午，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，身着白大褂的凌峰站在黑色的办公桌前，1米7左右的个子、短发、大框眼镜，透着干练。这天既是传统的元宵佳节又是西方的情人节，凌锋却难以享受过多闲暇时光。刚刚开完会，顾不上喝口茶，就开始接受记者的采访。

　　 关于去年两会的提案以及反馈情况，凌锋快人快语：“去年的咱们就少说点，主要谈谈今年的吧！”虽然说少谈，但是面对记者的提问，她还是介绍到“去年提交的4项提案均得到反馈回复”。

　　 关于居家养老的提案，凌锋提出的观点是“发展居家养老服务，家庭护理应纳入医保范畴”。她表示，居家养老和国家要求的民生工程之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契合，“引入一个机制，让老人在能享受到家庭温暖的前提下接受护理服务”。凌锋认为，居家养老服务其实是居家医学，应纳入医保范围，“比方说换尿管、胃管等，保姆干不了，这需要一定医学常识。但是送到医院去护理，又需要更高的花费，也是对有限医疗资源的浪费。发展居家养老服务，是对医疗资源的一种更合理配置。”

　　 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答复凌锋称：我部将进一步健全和完善多层次医疗保障体系，逐步提高包括老年人在内的全体参保人员的医疗保障水平。

　　 此外，凌锋的其他3项提案，也分别获得国家卫计委等部门的反馈。

　　 对于这些反馈，凌锋能够看出相关部门都是在用心回复。但是，有的答复只是“泛泛而谈”，表示进一步研究或者表态重视，并没有给出具体的解决措施。

　　2014年两会将建议制定《医疗机构治安管理条例》

　　保护医务工作人员需要法治保障

　　 2013年10月底，浙江温岭发生持刀伤医事件。一男子因对手术结果有异议，持刀将温岭市第一人民医院3名门诊医生捅伤，其中一人因抢救无效死亡。凌锋随后联合另外30名全国政协委员，向全国政协提交紧急提案。委员们建议，应出台对医院暴力零容忍的相关法规或制度。

　　 事实上，从2008年开始，凌锋就开始为建立专门法规打击“医闹”奔走。“医院作为救死扶伤的特殊场所，少数患者家属在医院内挂横幅、‘招魂’，甚至行凶等行为，严重干扰了正常医疗秩序和医护人员的人身安全。”谈到这里，她有些激动，“现在有些人的观念存在误区，打击‘医闹’不是单纯保护医生、护士的安全，更重要的是保护广大患者的安全。因为广大患者是要靠医生、护士去治疗的。哨兵的岗位前写着‘神圣不可侵犯’，我们医生、护士面前也要写上‘医生岗位神圣不可侵犯！’。”

　　 针对“医闹”，卫生部、公安部曾在2012年5月联合印发《关于维护医疗机构秩序的通告》。温岭事件后，公安部专门下发通知提出要求，并会同国家卫计委召开会议，就贯彻落实两部委《关于加强医院安全防范系统建设的指导意见》做出部署。公安部要求，各地公安机关要始终坚持“零容忍”，依法严厉打击各种侵害医务人员的违法犯罪行为。2013年年底，国家卫计委等11部门印发《关于维护医疗秩序打击涉医违法犯罪专项行动方案》，决定自2013年12月起，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为期1年的专项行动。

　　 据凌锋在基层医院实地调研情况，对于上述“通告式 ”的文件有截然不同的两种看法，一种认为能够起到一定的震慑力，另一种则是认为“根本没用”。后者的看法是，职业医闹根本不怕所谓“通告”，因为他们知道这既不是法律，也不是管理条例，“只能起到吓唬人的作用”。而对于公安部要求各地公安机关“零容忍”，凌锋认为这体现了有关部门解决问题、保护医院安全的积极态度，但同时指出“我们更需要的是法治，而不是‘行动’、‘运动’”。

　　 法治需要如何体现？凌锋认为制定专门的医院安保条例，是结束当警方遇到“医闹”时候无章可循必行的一步，“因为目前医院是内保，不是安保，这是截然不同的，内保场所是不能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来管理的”。

　　 凌锋表示，今年两会将在提案中建议制定《医疗机构治安管理条例》，并提供草案给相关部门参考。这份草案，是请中国医师协会法律部帮助拟定，大概花了小半年时间，“这不是突然的想法，自从上届两会就有这个想法。”记者看到，这份草拟的“条例”共分为5部分：总则、职责分工、事件报告、违反医疗机构治安管理的行为和处罚及附则。

　　医患矛盾是多方面因素造成

　　药品回扣不是医生单方面的问题

　　 原国家卫生部副部长黄洁夫对于凌锋的建议并不赞同，他曾表示，“各行各业都出台自己的治安管理条例，那法规就会越来越多了”。他支持由医院和患者之外的第三方来解决医疗纠纷，真正的“医闹”毕竟是极少数，出现医疗纠纷说明医院自身可能也有问题。

　　 对于上述看法，凌锋认为医患矛盾产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，医生有时候不会沟通，或者沟通艺术不好。

　　 “学医是很苦的，学习需要8年，再经过6年的训练，14年才能成为一个医生。在三甲医院，每天的工作时间基本在12－14小时。医生系天下之命，本该受到尊敬。但如果你做的事情不高尚，人们看到真相会更加愤恨。作为一个医生，一定要自律，内心要真正向善。用自己的行为让这个职业名副其实的高尚。”

　　 凌锋强调，药品回扣问题绝对不是医生单方面的问题，整治要治根本源头。对药品定价、招标和进入医院的所有流通环节中的政府行为都要严查严整。真正做到所有进医院的药品不可能有回扣空间，医疗的环境就会更加清新。

　　 凌锋表示，医生既要懂得生理和病理的变化，也要懂得一点心理学，尽量化解而不是激化医患矛盾。医生、患者要互相体会对方的辛苦、焦虑。她策划主编主题为“医院众生相”的卡通年历说明，总结了7条造成医患矛盾的因素，将医院中的某些现象用卡通配英文说明的形式表示出来，“目的是减少代入感，让大家在感到幽默的同时，对自己的行为有所警惕和自律”。

　　利用外出讲学、开会机会调研

　　足迹遍布全国各地

　　 谈及委员履职，凌锋认为，政协委员的责任就是替国家、民族多思考，有忧国忧民的使命感，“我从来不把这当成一种任务，我认为这是身为政协委员的责任，也是当初我自荐当政协委员的原因。”

　　 2013年，凌锋除了参加政协组织的调研活动，比如有关基层医院村医情况的调研，还利用外出讲学、开会的机会，调研当地医院的情况，一年能有几十次。

　　 “北到漠河、西到博乐、南到三亚……其他的地方，比如北上广那更是家常便饭，我的调研足迹可以说遍布全国各地”，回忆起曾去过的地方，凌锋似有几分成就感。“想提出更有价值的提案或者建议，一定要多下去调研情况，多听听下面的声音，更好的回应人民群众的期待。”

　　 凌锋指出，虽然每年提案的数量不少，但水平未必“够高”，“要落实一件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，如果你的提案只是泛泛的提出一个宏观问题，没有经过充分的调研，那相关部门的回复也会宏观，大家都‘高来高走’呗”。但是，假如是有价值的宏观问题，相关部门虽然不会马上回复，却会组织力量来研究，“需要不断跟进落实情况，可不是一纸文件能够解决的”。

责任编辑：宋妍